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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一章 認錯,風清遙的悔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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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後面的事情由你收拾,妖獸的魂魄別放走一只。”向宴生冰冷的語氣淡淡地道。

身側的明原長老恭敬應是。

向宴生已不再多吩咐什麽,轉動著輪椅離去。

待向宴生走後,出城迎戰的弟子收起認真僵硬的神情,紛紛長籲一口氣償。

與向宴生一共迎戰,對於他們來說是莫大的榮幸。向宴生坐上無極長宮宮主之位後,雖然有臨戰場,但從不出城迎戰,而在後方部署工作。

這一戰,難得與向宴生一同並肩作戰,想好好表現一番,他卻一人解決了數千只妖獸,力量的強大得讓人咋舌。

林槐良神色肅穆地來到明原長老身旁,道:“師父,剛才宮主所用的靈力,似乎與咱們修煉的法子不一樣。”

他聲音很低,怕被他人聽到。

明原長老望了望他,道:“你也感覺到了?”

他輕輕頜首,“剛才宮主似乎將外界的靈力妖力在一瞬間聚集起來用,這種操縱靈力和妖力的法子,徒兒是第一次見。”

“何止你,老夫也是第一次見。”

“師父,這靈力被操縱還算好,可連妖力都能操縱的話,要是在操縱妖力的時候被妖力的妖氣入侵,可是會……”林槐良未敢將自己所想的說出來。

他們此時所討論的那個人身份異常尊貴,若是說錯話,誰知會引起什麽樣的軒然大波。

明原長老老態盡顯的眼睛,帶著犀利定定地看著他,道:“不管你心裏所想的是什麽,在那之前,你需要給老夫記住一件事。宮主是無極長宮的宮主,是如今天界的掌管者,不管他做什麽,說什麽,在未危害到無極長宮,天界時,他說什麽,你便做什麽。他做什麽,你也無須去管為什麽。知道嗎?”

“是,徒兒知道。”

“去做你該做的事。”明原長老沈著臉色將林槐良支去幹活,轉身,仰頭,望見城墻上的血跡,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剛才林槐良所說的,他其實也註意到,只是未敢說出來。

向宴生在控制周莊的靈力和妖力的時候,有死煞戾氣悄悄地纏上他的身。

天界誰人不知,死煞戾氣是入魔必備。死煞戾氣一重,此人必定會入魔。

可是,向宴生的身份在天界何等重要。如今的天界,放眼望去,玄武族族長被假鳳長歌所殺,朱雀族族長在與綠錦海蛇的惡鬥中死去,這兩族都換了新的族長。

新族長閱歷不足,管理好自己的族群想必都是件頭疼的事。

可現下眼前的事那麽多,妖獸入侵,假鳳長歌未抓住,危機之事一件接著一件潛伏在整個天界。

而無極長宮若向宴生出事,就無人能接替無極長宮。

本按道理來說,若無極長宮沒了宮主,就會在弟子中挑選出出色的弟子來成為新一任的宮主。可無極長宮雖大出色的弟子並不多,其最出色的弟子就是鳳長歌和風清遙師徒二人。

可他們師徒二人,一人已死,一人因沖動險些被趕出無極長宮。

沒人比向宴生更適合當無極長宮的宮主,為了無極長宮,保向宴生是必要的。

一想到這些事,明原長老重重地嘆了口氣,“江山易建難守。”

搖了搖頭,他背手而行回到城中。

**

不費一盞茶的功夫就將數千的妖獸收拾掉,向宴生回到了客棧。

“唔唔……”

還未進到鳳長歌的屋中,就聽到她隱忍痛楚而發出的聲音。

咯吱——

他所坐的輪椅忽得一停,不再前行。

聽到那隱忍痛楚的聲音,腦海裏回想起剛不久前出門時,鳳長歌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。

話中的怨恨淺顯易見,不同她往日在他面前時,總用嬉皮笑臉來隱藏所有的心思。

將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表露出來,不知是受傷中毒的痛讓她失了理智與偽裝,還是她真的是在恨他。

只是,她那些話聽在耳中卻都如誅心痛。

轉動輪椅,與房間截然相反的方向而走。

“宮主,你不去見見長歌師妹嗎?她此時正在解毒,因是很難受。”孤影不惑問道。

向宴生對鳳長歌的好,他這個做護衛的都瞧在眼中。

見向宴生從城外堅定地往鳳長歌的所在的客棧走來,本應該不出意外進房中見鳳長歌才對,怎會到了門口又走?

這事,孤影實在是看不懂。

“孤影,給你一百個膽子,你敢責罵本尊,或者責怪本尊嗎?”向宴生答非所問。

孤影被這問題,霎時問住。

他撓了撓後腦勺,訕訕笑道:“宮主,你給一千個,一萬個的膽子屬下,屬下都未敢責怪你。”

“為何不敢?”

“您是宮主,放眼整個天界有誰敢責怪你。”

“那裏不就正有一個嗎?”說出這話的時候,向宴生竟有幾分委屈,他似乎不自覺,繼續道:“本尊也是一心為她好,清漣之死她傷心欲絕,雙目含恨。若繼續留在無極長宮,怕她觸景生情,故而讓她來邊界殺妖獸撒氣。雖然說給宮主令牌一事有欠考慮,可是,還不是怕有人在邊界欺她。她年紀小小,又在本尊身邊當侍女,無極長宮自有人不服她,給宮主令牌且還是為她好。她如今倒好,居然在怨本尊。”

一口一個她的,不必向宴生說出她的名字,孤影也知這到底是在說誰。

“宮主,既然你給她宮主令牌是為了讓她不受欺負,那為何又任命她為這次戰役主帥?你大可給她宮主令牌讓她自己逍遙快活的去殺妖獸出氣,給上主帥身份,她肩上就多了份重則便就不能好好玩。”

“本尊不過是想證實那一份猜測。”

“宮主心中有什麽猜測?”

“自當是,她是鳳……”他話音忽消,雙眸帶著一絲的怒意望向孤影,“孤影,你在套本尊的話?”

後知後覺中,險些將心裏話都告知了孤影,雖然已經告知得差不多。

孤影冷漠的臉柔和了下來,嘴角有淺淺的笑意,道:“宮主,你給屬下一千個,一萬個膽子,屬下也不敢套你的話。”

向宴生冷哼一聲,不理會她,推著輪椅離去。

在樓梯處,視線又落在鳳長歌所在的房子。

剛才他未告訴孤影,他心中猜測她就是鳳長歌的事。

他常聽說,鳳長歌是天界第一女戰神,幾次險些喪命的戰役,她都能從其中逃出來。將她任命為這次戰役的主帥,其一就是想看看她的能力。

在從明原長老的話中,已經可確定,她應是鳳長歌無誤。

天界人眾多,相似的人總有一兩個,但相似到這個地步的,就不能只是用相似來說明。

那壓抑痛苦的聲音,斷斷續續地在屋中傳出。

向宴生眸色一收,不再去看她,免得心緒難穩,正欲再走,耳畔又傳來孤影詢問的聲音。

“宮主,你真不打算去見長歌師妹。”

似是在尋他開心的玩笑,惹來向宴生的一頓白眼。

何時待他恭恭敬敬的孤影也敢尋他的玩笑,想必這都是鳳長歌的功勞,與她待在一起,孤影在不知不覺已學會。

“不去,在她的毒未解時,本尊絕對不會去看她一眼。”

孤影輕輕點頭一副‘我知道’的樣子,可是瞧向宴生剛才那望去的眼神是多麽不舍,想必這話應該會作廢。

**

三日,對於鳳長歌來說是何其難熬。

刺骨的痛如拍在海邊的浪,一陣一陣不曾停歇過。

夜裏無法眠,日間精神萎靡。

恍恍惚惚間,劇痛遍身。

因為劇痛,她總將身體彎得如煮熟的蝦。

但這個姿勢在不久之後,就被制止。

只因一次她忍不住劇痛時,險些咬斷了自己的舌。

為她解毒之人,怕她再犯,將手腳都綁起,嘴裏塞了快布防她再次咬舌。

在迷迷糊糊之間,總能感覺有雙大掌握住她的手,無聲地支撐著她所有的煎熬。

在這三日中,雖然是在劇痛中熬過,卻憶起了許多過往舊事。

從在照陽堡受人欺淩,到初遇向宴生,到向宴生如師如父如兄的對待,最後死在混元巨鼎中。

三日,將前世所有的一世都過完。

恍然回首,那一世竟是如此短暫,遺憾……

等那劇痛結束後,再次醒來,已不知是幾天後。

睜開雙眸,屋中有燭火在亮。

燭芯已快燃盡,燭火微暗。

菱花窗外,一片漆黑,只聞得寒風呼呼。

她微微地動了動手,不知是餘毒未消,還是解毒三日太過痛苦,居然連動根手指都覺得吃力。

輕輕地去動彈,奈何有這心卻無這力。

想起那三日的痛楚,她無奈勾唇自嘲。

三日雖是混混沌沌渡過,可所做之事也有幾分記憶。

那三日她似在無法忍受劇痛時,哇哇大哭。那哭聲,想必十街外的人都可聽到。

這一想起來,著實覺得丟臉,也不知以後如何去面對眾人。

鳳長歌心中生起了趁夜還深,趕緊逃跑了事的沖動。

但,也就只能想想,使不上力氣的身子有什麽本事去逃跑。

睜眼,直天明。

第一縷晨光,被菱花窗分割得零零散散投進屋子時,吱呀一聲,房門也隨之被推開。

進來之人是無極長宮的醫師水千三。

水千三是邊界的駐守醫師,鳳長歌初上戰場時,成為醫師的她也是一樣初上戰場。許是兩人都是初次,故而感情就這麽建立下來。

“可算醒了,身體可還有其他的不適?”水千三坐在她身邊問道,伸出手探向她的脈搏道:“毒解得很幹凈,不必怕餘毒未消。”

“謝謝。”鳳長歌道,將這兩字說出來,舌頭忽得一陣疼痛,讓她細眉緊擰。

“你傷了舌頭,這幾日說話應該會痛,辛辣的也盡量別吃,免得加重傷口。”

鳳長歌乖乖頜首。

水千三忽得不說話,靜靜地凝視她,似要將她看個一清二楚。

突然的沈默,讓鳳長歌慌張起來。

痛楚襲來的那三日,她理智失去控制,難不成在那三日中說了什麽,引來水千三這般猜忌的凝視?

細細想,也想不出自己在那三日都說了什麽。

“解毒後,你睡了六日。”

鳳長歌一震,居然睡了這般長的時間。

“你很頑強,解毒第一日未綁住你的手腳,你堅持了六個時辰才咬舌自盡。後面將你綁起來,你雖然難受,但也一直在極力忍耐,你那模樣讓我想起了一個故友。”水千三說道,猜忌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曾離去。

鳳長歌大抵已經猜到水千三想說什麽,借舌頭之痛,她選擇沈默什麽也不說。

水千三似乎也未想聽到她什麽否定的話,自顧自地繼續道:“聽聞你叫長歌,與我故友的名字很是相似。我在治療你的期間,聽聞了不少所關於你的事,你的行事作風都與她挺相似的。不過,唯有一點是我那故友不敢做的,就是你在劇痛之時直呼宮主之名,大罵宮主混蛋龜兒子。”

鳳長歌一震,詫異地張大嘴巴,悻悻然問:“我有做過那樣的事?”

“自然,宮主聽了之後,臉色烏黑地將我們趕出去,還將布下陣將聲音隔絕出去,並不讓我們照料你,你解毒這兩日都是由宮主親自照料你的。”

鳳長歌咋了咋舌,未曾料到自己理智失控時會罵向宴生,也得幸她解毒那兩日的聲音未傳出去,否則真是難以見人。

“我去告訴宮主你已醒來,你且好好休息。”說完,性子清冷的水千三已不給她說話的機會,人已起身離去。

房中,又只剩鳳長歌一人。

她閉上雙眸,運氣身上的靈力。

這六日的昏睡讓她得到了不錯的休息,身上的靈力回來的不多,但總歸還是有了些靈力。

她調動靈力,將舌頭上的傷治療好。

傷了舌頭,說話都成了件困難之事。

聽水千三剛才所說之話,她失去理智時連向宴生都罵,也難說在其中道出一些不該說的話。

舌頭不好,再有法子忽悠向宴生的話都難以說出來。

一場唇槍舌戰在所難免。

在這一戰開始前,武器受損那就註定戰敗。

未過太久,熟悉的吱呀聲響起。

推門而進的身影不是向宴生,是風清遙。

鳳長歌側頭狐疑地看著他。

風清遙的模樣很是憔悴,腳步虛浮無力,這般走路的模樣,鳳長歌真怕他下一刻會突然摔倒。

想起,在她昏迷之時,他受足了六日每日一百鞭之刑,微覺心疼。

她是風清遙的師父,未將風清遙教導成一個理智寬宏大量之人,是她的錯。

害死九十六名無極弟子,身為師父,身為主帥,她也不是無錯,各方面來說都是她監督不足。

但誰知,她身中三日百骨刺的毒,本該一同受的刑罰,都讓風清遙一人獨自承受。

正欲張口說話。

噗通——

風清遙在她榻前忽得跪下,彎下腰,叩頭,額緊貼地面。

“師父,徒兒知錯了。”

他俯伏在地,將臉埋進塵埃中,顫聲中悲傷失控而出。

一聲師父,撼她心酸。

藏在錦被下的手微微顫抖,眼角有淚光亮起。

她收回視線,將視線落在紗帳上,眨了眨眼,將哭意收回,暗自強忍所有悸動,聲音清冷問:“清遙師兄這是在做什麽?若要向我道歉,也不必行這禮,按輩分,清遙師兄比我大上許多,這般像我行禮,豈不是折煞我?”

風清遙未動未語,可卻見他身子在微微顫抖。

鳳長歌緩緩地撐起自己的身體,卻因無力又倒了回去。

她無奈地看著風清遙,道:“清遙師兄若是來道歉的話,我已原諒你,你受足七日百鞭的刑罰,已為你的過錯付出代價,只要日後不要再犯這等類似的錯即可。”

她好言勸道,可是風清遙卻絲毫未聽進去,俯跪在地不作聲不擡頭。

他這一舉動,應是認定了她就是他師父鳳長歌。

鳳長歌不知,為何風清遙突然這般地決然認定自己就是他的師父?

昏迷前,對她還是那般的仇恨。

以風清遙的性子,即便心知有虧也未必可能來此行如此大的禮,來與她道歉。

而且,他喚她師父。

因是知曉了她的身份,才前來此道歉。

難不成,在那三日解毒的時候,自己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,且還讓風清遙聽去,若是這樣也就難怪他會這般肯定自己的身份。

輕輕地嘆了口氣,道:“清遙,起來吧。”

聽到這一聲清遙,風清遙的身子一僵,已難抑悲傷,淚奪眶而出。

“師父,徒兒愧對師父。”他含悲顫聲而說。

帶著哭腔和沙啞的聲音,讓人忍不住去說些責怪他的話。

可是,不能如從前那般寵,若如從前,只會將他寵壞。那樣她不在,無人看著他又做了錯事該如何?

“清遙,你並為愧對為師,你只是在為師的名字上抹了一道黑墨而已。你那日魯莽之舉,讓為師落下了一個教不好徒弟的臭名。”

“師父,徒兒對不起你。”

“清遙,為師雖然教你的並不多。可是,你那日的舉動實在是寒了為師的心。今日起,為師將你逐出師門,你將不再是我鳳長歌之徒。”她淡淡道。

風清遙一震,猛地擡起頭。

鳳長歌淡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眸中的淡然與失望,如一盆冰冷刺骨的寒水澆了他一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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